裴珩侧头看过来,“许久未见,倒是没想到小公爷的胆子变小了不少。”
“因为小裴躲在树后吓人!”
“吓唬这么多年了,哪能想到突然得手。”
裴珩仰头思考。
祝久辞解释是周遭环境云云,可惜解释了一路身旁那人只是笑而不语,祝久辞愤愤然。
林路尽头,灯光绚烂。
祝久辞还在张牙舞爪地解释,身旁那人停下脚步,“小公爷去吧,保和殿到了。”
祝久辞站在灯华下转过身,裴珩长身玉立于林间,文雅拱手,“安全护送,裴珩告退。”
祝久辞看着那人消失在林间,模糊的记忆猛然被打通,那年小公爷落入太液池,裴珩是醉酒西苑静谧,数盏琉璃灯绵延作华彩漫漫路,与九天之上灿白银河交相辉映。
广袖华服的人静静走在琉璃海中,怀中小心翼翼抱着一人,似抱着稀世珍宝,身旁的光彩绚烂耀眼,那人却只垂首低眉。
怀中人似乎动了动,他猛然顿住脚步,惊惶地看一眼怀里,轻轻晃一晃,怀中又没了动静,他再一次小心翼翼往前走,锦靴踏过石地,静谧无声。
进九转游廊,过水亭,入庭院,似乎走不到尽头。
屋宇下暖黄的灯光亮了。
窗户映出忙碌的身影,一人纤纤端着醒酒汤走过去,拿着锦布走回来,抱着玉盆飘过去,取了外裳飘回来。
纤纤忙乱,不知多少个来回。
几时许,窗里的人影不动了,静谧如雕塑,暖黄的灯光印出他柔美的侧颜,浅浅落在雕花窗上,实为京城惊鸿一剪影。
微风过,花窗被吹开,原来那美人雕塑直勾勾盯着床榻。
梁昭歌看着祝久辞入神,那人醉醺醺的睡颜着实可爱,眼睫软乎乎蜷曲,眉眼小小,鼻尖小小,唇珠小小。
他一直看一直看,小烛落下一滴蜡泪,他仍没有看够。
熟睡的人轻轻动了动身子,梁昭歌惊惶地移开眼,慌乱之下竟站起身背过去望天,此地无银三百两。
许久未见动静,梁昭歌又一点点侧过身子,回眸看去,床榻上的人还在睡着,小脸粉扑扑的。
梁昭歌压下心跳,又小心翼翼坐下来,目光再次移向那人睡颜,却对上了一双黑溜溜的眼睛。
梁昭歌僵坐在原地,血液霎时凝固了。
黑溜溜的眼睛转了转,忽然,伸爪子扑上来。
“昭歌!”
温软入怀的瞬间,梁昭歌冰封的身体像是初春被打碎的冰面,只需一颗石子就能解封整个冬天的寂寞。
他小心翼翼抬手抚摸那人墨发,“小公爷。”
“你不是昭歌。”
醉鬼说。
梁昭歌慌乱,“我是……”
醉鬼从他怀中挣脱出去,半跪在榻上,双手扶在膝盖,像是古代对棋的名士。
“不是。”
醉鬼认真。